出土的象牙為何“骨質(zhì)疏松”？

陳顯丹考古公開課解謎三星堆

1986年，三星堆一醒驚天下，兩個埋藏坑出土了上千件文物，也帶來了諸多謎團。2021年，三星堆祭祀?yún)^(qū)新發(fā)現(xiàn)了6個埋藏坑，這些千古之謎能否一一破解？1月20日晚，央視科教頻道《考古公開課》節(jié)目邀請了三星堆一、二號坑考古發(fā)掘負責人陳顯丹，開講《千古之謎三星堆》。

謎題一

三星堆文明源自何方？

自三星堆一、二號坑問世以來，造型各異、長相奇特的青銅器，就引發(fā)了各種猜想。這些高鼻深目、闊嘴大耳、耳朵上還有穿孔的青銅器，沒有留下任何文字信息，那么三星堆文明究竟來自何方？人們十分好奇，它們是四川本土文明，還是外來文明、甚至外星文明？

陳顯丹解讀，三星堆出土的龐大青銅人像、面具不屬于中原青銅器的任何一類，走遍全世界，找不到同款，這些青銅人像有大有小、有文有武、發(fā)型各異，歸根到底，這些器物主要源自一種宗教信仰，對自然神祇的崇拜。

在陳顯丹看來，三星堆文明源自本土文化，盡管從青銅器中可以看到與外來文化的交流，但其特征還是源于古蜀人自己的創(chuàng)意。

三星堆遺址從新石器時代延續(xù)到春秋早期，當時，成都平原同時有三星堆文化和寶墩文化并存，同屬古蜀文明的第一期。到了商代晚期，金沙文化作為與三星堆、寶墩一脈相承的古蜀文化而出現(xiàn)。陳顯丹笑言，說不定隨著更多考古研究成果出現(xiàn)，哪天要上演古蜀國的“雙城記”。

謎題二

三星堆青銅之謎

三星堆青銅器出土之前，人們看到的大多是中原的青銅禮器，大家對那些鼎尊簋簠的器型習以為常。而三星堆出土的器物不屬于中原青銅器的任何一類，例如三號坑新出土的青銅鼎尊人像。這些“奇奇怪怪”的青銅器剛一露面，就引發(fā)人們的強烈關(guān)注。

為何三星堆出土的文物屢屢上熱搜？因為這些器物的造型太過奇特，并非生活中常見的器型，從造型到用途都獨一無二。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？人們感到奇怪，將其與古埃及、古希臘甚至外星人聯(lián)系起來。

對此，陳顯丹斷言，三星堆文明屬于地球文明，是中華文明的一朵奇葩。

謎題三

三星堆青銅來源之謎

三星堆出土了眾多造型精美絕倫的青銅器，如此精湛的技術(shù)，哪怕以現(xiàn)在的水平來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。

三星堆發(fā)現(xiàn)數(shù)量巨大的青銅器，它所需要的礦石數(shù)以千噸計，這些銅礦是從何而來？這些青銅器所表現(xiàn)出的令人驚嘆的青銅冶鑄技術(shù)，及其所代表的青銅文化到底是如何產(chǎn)生的呢？

在三星堆附近的龍門山中，銅、金、玉都有。常璩(公元291年—361年)所著的《華陽國志》記述龍門山脈時曾有這樣的表述：“其寶則有璧玉、金、銀、珠、銅……”三星堆諸多器物中玉、金、銅均在其列。陳顯丹推測，彭州龍門山一帶的銅礦應(yīng)該為三星堆大規(guī)模冶煉青銅器提供了原材料，只是目前的考古發(fā)掘尚未找到這個銅礦而已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彭州市位于湔江流域，龍門山銅礦不但靠近三星堆而且運輸方便，古蜀先民在彭州鑄造青銅器之后，經(jīng)湔江順流而下，將大型青銅器運到三星堆前的鴨子河，非常方便。

謎題四

三星堆發(fā)掘坑之謎

關(guān)于三星堆發(fā)掘坑的性質(zhì)，一直以來都存在爭議。“祭祀坑”“盟誓坑”“復仇坑”，眾說紛紜，甚至有學者提出，三星堆這些發(fā)掘坑是掩埋毀棄珍寶的“掩埋坑”。

陳顯丹傾向于認為，這些坑都是祭祀坑，就連新發(fā)現(xiàn)的6個祭祀坑，朝向有一定之規(guī)，有點像北斗七星。這些發(fā)掘坑都對著岷山，坑呈長方形、豎形，最重要的是，這些坑都埋藏順序，按照玉石、象牙、青銅順序分布，不是隨意為之。

考古人根據(jù)出土文物的狀況推測，舉行祭祀儀式期間，古蜀人為了告知天地，現(xiàn)場進行殺生、放血、火燒等程序，不少青銅器有被火燒的痕跡，火燒后再打碎，運送到祭祀坑。其中，青銅神樹打碎得很徹底，殘破成270多個殘件，考古人用了8年時間才將其修復。大面具倒扣在坑里，扔進坑里時下頜部剛好撞上象牙，出現(xiàn)破損，就連青銅大立人的座子也被砸壞。

按照三星堆出土器物的規(guī)模，不說每年舉行祭祀，哪怕每十年舉行一場這樣的祭祀活動，也很勞民傷財，古蜀國的財力雄厚不容小覷。

謎題五

三星堆象牙之謎

三星堆遺址一、二號坑出土了70多根象牙，2021年新發(fā)現(xiàn)的6個坑也出土了不同數(shù)量的象牙。如此眾多的象牙，在中國考古史上非常罕見，它們對于古蜀人而言有何意義？

陳顯丹講述，三星堆坑里象牙不少，破壞很嚴重，有明顯的“骨質(zhì)疏松”。為何出土的象牙這么脆弱呢？首先，大部分象牙被火燒過，可以看到有的地方都燒糊了；其次，與象牙放在一起的青銅器，銅銹侵蝕了象牙；最后，象牙保管素來是國際難題，有的象牙一脫水就成粉末了，考古人不得不像打繃帶一樣進行包裹。

專家推測，象牙源自成都本土大象。當時的成都平原氣候溫潤，有犀牛、大象、鹿等動物。

此外，三星堆是古蜀國的都城，應(yīng)該有很多珍貴的物品集中于此，象牙正是其中之一，象牙也是祭祀用的珍貴材料，金沙遺址出土的肩扛象牙紋玉璋描繪了古蜀人用象牙祭祀的場景。值得一提的是，三、四、八號坑的象牙與一二號坑的象牙基本一樣，都是整根全齒，有的局部被燒過；五號坑的象牙則經(jīng)過了加工，有切割、雕刻等多種工藝，屬于象牙器。

考古公開課進行到尾聲，陳顯丹對于時隔30多年三星堆又發(fā)現(xiàn)6個祭祀坑感到振奮，他對于接下來的考古研究充滿了期待，希望這些祭祀坑的年代有所不同，希望有更多的新器型出現(xiàn)，希望出現(xiàn)巴蜀文字，破解三星堆留下的千年謎題。

封面新聞記者 曾潔